非語言學習障礙老師的自白

「我是一位非語言學習障礙的老師。我現在正是我自己小時候需要的人。」

「我努力創造一個溫暖、安全的環境,讓我的學生知道且相信自己會成功,這裡沒有批判或憤怒的人,如同我小時候希望能擁有的。」

「他們試圖掩埋我,但他們不知道我是種子。」作為學習障礙和發展障礙的特殊教育老師,以及我自己作為神經多樣性1的個體,這句話定義了我的生活。

我在23歲時被診斷為非語言學習障礙(NVLD)。小時候,常被人覺得我很懶惰、傲慢,但事實是看似「正常人」的我卻有著大多數人無法理解的困境。

當人們聽到學習障礙,想到的是無法好好讀寫的閱讀或書寫障礙的孩子,他們想不到一個聰明、口才好的孩子,綁鞋帶或將紙放入文件夾會如此艱鉅。我的許多老師都對我不滿,對他們來說,我是傲慢、懶惰的「正常人」,但他們沒有意識到我的視覺空間和運動缺陷,造成我無法做「日常」鎖事,例如扣釦子、抄黑板或算零錢等。

因為動作笨拙,因此我上健身房都跟不上,也常常迷路。社交常常讓我感到困惑且焦慮不安,當然我也沒幾個朋友。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因為沒有絲毫的歸屬感。我的神經多樣性不僅僅是一個謎,也像原罪般地披在身上。

 

家,應該是避風港,家人,應該是最能理解我的,但卻是我最不快樂和焦慮之源。隨著我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讓家人束手無策,家人間的情感也消耗殆盡。他們常嘲笑道:「你太特別了,永遠不會成為特教老師。」說我的人生一文不值,以後只能待在教養院終其一生,還談什麼夢想。

記得有一次,我用迴紋針收納紙張時,家人們看到我笨拙的樣子而大聲嘲笑,那畫面至今我仍無法抹滅。每當覺得無力繼續向前,父親總會伸出援手,他也是家中唯一支持我的家人和朋友。

 

在學校裡,數學老師帕帕斯女士是我唯一的庇護所,她每天都會肯定我,讓我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她說,我一定可以成為優秀的老師,因為我很友善,我至今還記得這些話。

我想成為另一個帕帕斯女士,改變其他孩子的一生。因此,我下定決心:要念大學,擔任特教老師,並幫助像我一樣的學生。在家經歷的殘酷越多,就越能點燃我的心,我知道取得大學學歷就能證明自己的能力。

 

從小因為症狀沒被重視也沒有得到適當的診斷,造成我缺少很多基本能力(例如加、減法),因此選擇與特教相關的領域來幫助和我一樣的孩子。上大學是辛苦的,但我的努力跨越了困難,最終,在2013年,我畢業了,開始展開特教老師的職業生涯,每天教書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正是小時候需要的人。

我作為特教老師的理念是:在學習前,我要我的學生是相信自己、是感到有能力和被愛的,我會給孩子很多「安全感」,這樣他們才能應對挑戰並成長,因此,我不會當掉學生,相反地,我會努力創造一個溫暖、鼓舞人心,沒有批判或憤怒的環境,一個讓孩子相信自己有無限可能的環境,因為那正是我小時候所希望的。

我知道我作對了,因為我常被家長稱讚,他們的孩子在學業和心理上都因為我而產生了影響。我想學生從我身上學到的就是不被診斷或障礙擊垮,儘管面臨挑戰,但最後還是可以成功的。我希望他們知道,當他們征服每座山峰時,我希望見證所有一切並為他們加油打氣。

孩子們可能會忘記我們教的東西,但他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所說的話以及我們共同經歷的日子。至於現在正在讀此篇文章的你,不論你目前處於何種狀態,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加強優勢、消除負面能量、朝著夢想前進,這也是我走過的,向所有曾懷疑過我的人證明自己的能力。

現在,我是個特教老師也是學生們的良師益友,也常在學習障礙的會議上演講。然而,我還是那個想要奪冠的女孩,那個不會綁鞋帶,卻能改變別人生命的女孩。

 

註1:神經多樣性(英語:Neurodiversity)是指人腦社會行為學習能力注意力心境和其他心理功能上的變異並不具有病理性,而是正常範圍內的變化。

 

作者 BRITTANY KRAMER

原文出處:https://www.additudemag.com/nonverbal-learning-disorder-nvld-neurodivergent-tea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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