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試著理解他們——鄭老師的心聲
童年,被珍視為一特殊的記憶、形象;在我的腦海中,也許也在大部分人們心中的一角,它是快樂的、是無憂無慮的、自信的,像歌手Lukas Graham提及「那時,世界很大,但我們總相信自己更是強大」。但我依稀記得當時年幼的自己與玩伴們經常蹲繞在廟前的埕子說著「這是我們小孩子的秘密」、「大人都不懂」,三五個孩子篤定的、發狠的說著諾言,就像時間將不再往前推移,我們永遠不會在一轉眼間成了自己口中的那個「永遠不會懂的大人」。
體驗孩子們的愉快與趣味,對我來說也不是非常直覺的事,譬如說我不知道、或是我早已忘了翻倒水和打噴嚏的笑點在哪裡,變身成為一個「永遠都不會懂的大人」後,經驗累積會讓我重新學會、記起哪些事情孩子會覺得好好玩;只不過,感受他們的快樂不難,理解他們的哀傷與痛苦才是一大挑戰,因為鮮少人經歷過那樣不平凡的童年。
星期四一早,台北城還飄著小雨,經過一幼兒園門騎樓下一個個排隊要跳早操的孩子,孩子們和路上滿擠的機車騎士一樣,懷揣著一臉的還不想甦醒;終於來到今天預計要參觀的小學,來暗訪某男孩在學校的樣貌並與其教師們交流。充滿活力的下課走廊上,尖叫聲、及快速竄動推擠的大小孩們,只見到那男孩失魂一樣攀在欄杆上,手掌緊握、臉一股腦地就往壁上擠,帶著男孩幾年的治療師也看出了那超載的不安、心疼不已,從那樣的背影彷彿還能聽見他無聲的求救吶喊;有人看出來了嗎?他搞破壞、動手傷人的背後隱藏著巨大的傷痛,那男孩每天在地獄裡徘迴,不會表達、也逃不走。
好幾次專業的個案討論會議,讀完家長的主述與其所描繪出孩子的樣貌,氣氛迴盪著、停下了幾秒鐘的時間,吳老師語重心長:「這樣的日子該有多辛苦啊?我們不去理解這個孩子,還有誰能幫他」,看著大家眼神中流露出的那股力量,我明白這裡的治療師都是懷著這樣的初衷。努力成為一個「永遠都會懂的大人」,這不是大話,是一種心、一種信念,而且是可能的,就像那個星期四的早晨,我看見那個男孩跑過來緊緊的抱住他的治療師,他閃亮的眼神和嘴角逐漸放鬆的微笑,即便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我看見將要回到他身上的美好童年。